SaKai🍙

【影日】Vow (短篇)

【520贺文】

【影山君多年反射弧的故事（？）】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从头到尾不知道在写啥（】

【祝食用愉快owo】

对于我们渴求的都是些什么，我们从来无法真正明确地清楚。

 

 

——

影山飞雄在处心积虑迟疑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拍下了牛奶的按键。方形的饮料盒随之掉了下来，他翻开出口的盖子掏出了牛奶盒，第一口的牛奶不经意间带入了许多解脱纠结后的舒畅感。

也许正是这种得而不易吧？学校的牛奶与酸奶往往比家里触手可及的那些要好喝许多。

“…难道你自己不为自己感到着急吗？”

像是用于吐槽自己的幻听突然于耳边响起，影山先是发愣了几秒，随后晃神一样的转过头——并不是幻听，橙毛的小个子站在自己后面，像是看到稀世怪物一样的一对大眼睛实在是很讨厌。

“烦死了，呆瓜。”

“你知道你选择这个的时间，”日向翔阳装腔作势抬起了根本没带手表的手臂，象征性地指了指，“我就算接不到你的发球现在也都学会去接了。”
影山皱着眉：“就凭你吗？”

“足够了，真的。”

“少白日做梦。”

影山不安好气地吸着牛奶离开贩卖机。

“这样的效率怎么办呀，”小个子在后面碎碎念道，“恋人会急死的喔，会想拿手提包打死站在便利店里的你的喔，社长会急死的喔，会想杀了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你的喔。”

——这么一说还真是具有画面感。脸变得越来越黑了。

“——多亏了你这样不懂得变通的笨蛋，”日向插在影山之前开口道，“我终于发现很多事情是不能拖得了。”

“——烦死了呆瓜你到底要——”

“我喜欢你。”

影山回过了头，无意识间松开了咬着吸管的嘴唇。日向翔阳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他想不到开口骂回去。影山的神情很僵硬，先不提这小东西是在打算着什么，单凭莫名其妙被告白这件事，他就毫无招架之力。

潜意识中影山也非常明白，虽说不擅长与人交往建立友情关系，但对于这么些个每天都要见面的人来说，可以的话还是希望避免造成任何会让人较为尴尬的局面。理由只有两个，也非常简单：初中的他曾有过一个过会儿换个女朋友而免不了会想着怎么逃避他人的前辈，而初中的他也曾因为太过于注意自己而忽略了不该忽略的他人。

——而就在这时，日向翔阳突然笑了起来。

“干嘛啦你，表情太有趣了。”

“...什么啊？”

“你的表情，真是的，干嘛这么严肃啊？”日向笑着摆了摆手，一副得逞样，“当然是骗你的啦！毕竟反应那么好玩！我都有点意外了！”

——脑袋上重重的一击。

“——混——蛋——日——向——”

“哎呀呀等等！你冷静点我又没有恶意！”

“有种别跑混蛋！你这呆瓜，混蛋呆瓜！”

“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额啊疼疼疼…”

…“啧。”

影山终于在狠狠揉捏这小东西的脑袋一顿之后松开了手，这才发现自己才喝一半的牛奶成为了这次干架的牺牲品，无助地躺在地面上，吸管还时不时滴落着乳白色的奶滴。

“啧！”将呲音变得大了一倍，影山冒着黑气捡起了牛奶盒，随手丢进一边的垃圾桶。抓了抓后脑勺，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边揉头边抱怨的小个子，影山不安好气地转身离去。

“——啊喂影山！”

“你还想干嘛！？”

影山忍无可忍的回过头，对上了日向的视线。

纯净的棕橙色瞳孔里面泛着星光，好像能够滴出水来。

“影山啊，”日向翔阳笑了，“我虽说不算你的恋人也当然不算你的朋友，但我应该算是你的一种习惯了吧？”

习惯？

影山愣了愣。的确，习惯不只是对于他自己，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算是一个能够衡量人与人关系的定位词。但是，它确实存在。甚者，它也许是一个能够超越一切固定词，带出了永久意味的东西。

那种，类似于什么来着？

无论十年，还是二十年。

“...嗯，”影山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作出回答，“算是吧。”

日向开怀地笑了。

“那样就够啦。”

 

 

 

 

 

 

——

与日向翔阳合住一个大学宿舍的感觉，就像是在房间里养着时不时都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只要是他所期望的，他可以在半夜三点赶完报告之后痛快地抱着一篮啤酒摇醒睡梦中的自己，也可以在自己的女友前来探访的时候，为自己收拾屋子筹备零食，并和自己女朋友从天聊到地。

也许人与人过于熟悉真的非常不行。在高中时还会因为自己的怒火而感到害怕退缩的日向翔阳，时间一久也变得皮实了许多。也不是专门会挑自己的底线下手，但却时不时让人防不胜防。

也因此，他们这间不大不小的双人宿舍被邻居投诉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次两次了。

影山做完作业后躺回床上的同时，还不忘记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排球，躺在床上一遍遍练习着托球。就算校队的队长建议他不要太过劳累，他也往往无法就此罢休。习惯也许真的让生活变成了白开水，没有一些过程就会像缺水一样变得浑身不对劲。

——就连日向翔阳和他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也，变为了融入生活的白开水，蒸发了的空气。

影山瞄着指向午夜的时钟。日向每过一段时间都会习惯性地选择在外面和朋友一起玩到半夜。对于他的生活早已习以为常的影山也不以为然，只是就算时至今日他也难免会纠结那小东西进来时发出的一系列声音会把自己吵醒。执着于睡前托球的习惯也许也是为了等他吧。

——那家伙…是不是也有女朋友了呢？

这个年龄的人有了恋人不足为奇，就连自己都难免在女孩苦苦渴求一个月之后不耐烦地答应了下来。然而日向翔阳的朋友圈虽广却也乱，总有那么些个影山从来没见过的人们出现在宿舍门口说着要见他。因此，他也不执著于记得任何人的脸与名字，毕竟在这方面他的脑内存永远比不上那个日向翔阳。

然而恋人又是不同的概念了。

不算认真，却又比较特殊。影山回想起自己答应女孩请求的那天，日向翔阳曾带着他那十分八卦的微笑跑来道贺。也不知道他是在高兴什么，毕竟主角又不是他自己。

对，没错。日向翔阳的人格魅力之一就是会因为他人的事情而被鼓舞。好听点说他是热情无私，不好听的说他就只是多管闲事。而对于影山来说，这样的日向已经成为了习惯，自然没有让自己去回过头来重新批判的意义。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日向和他的私事，影山基本上都不知道。

——而这样的日向要是也有了恋人，那这样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影山回过神来时，排球早已掉在了床边的地上。

紧接着，思绪统统被电话的铃声所干扰。

影山摸上手机，接听了电话。

女友唯唯诺诺的声音传了出来，几句简单的睡前问候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影山有些不悦地别了别嘴。这女孩，据他所知，算是那种比较自卑不容易开口说话，却在很多方面异常固执的性格。也不是他有多讨厌这种性格，但这种什么时候都可能会遇到的沉默总不会让人那么的舒服。

女孩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不安。影山刚想开口质问，却意外地听到了一起同居的请求。

“拜托了。”少女唯唯诺诺的声音非常细小却又坚定，“我想…想这样试试看。”

“为什么？”下意识回道。

“因为…因为…”声音有点像是要哭了，“我总感觉离影山君好远好远，远到我看不到。一起住了的话一定能够近很多吧。这样…”

——真是麻烦。

这样仿佛又回到被她死死缠着告白的那天了不是吗？

“好啊。”不耐烦地回道，“一起住在哪？”

“额…哪里都可以。我可以看看有没有带厨房的房子，这样我还能给影山君——”

“好啦我知道了。那么这点事就拜托你。”影山匆匆了解了话题，“找到地方再告诉我。”

他在听到女生“晚安”的道别后切断了电话，一副泄气的样子倒回了床上。…然后才开始用脑子思考一起合住这件事。

的确，也许女孩可以帮他解决他每天需要跑食堂或者便利店的吃饭问题。但在这个问题之前，要不要让这个他总是有些应接不暇的人成为自己每天的“习惯”还是个更严重的问题。

——也许跟大条的男人相处的太久了，而变得不知道怎么跟那样纤细敏感的人独处一室了。这么一想真的什么都变得不妥当了起来——

“——我——听——到——了——喔——”

一个激灵使影山弹起身子，想都没想就抓起一旁的枕头往房间入口丢，被来人轻轻接住抱在了怀里。

“哎嘿嘿，害羞吗？”脸颊有些微红看上去微醉的日向翔阳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像个老头子一样，“没想到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嘛，影山君~”

——简直，最不想让这家伙听到啊。

“并没有决定。”影山大声开口道，希望也就此让他解脱那讨人厌的酒气。

“什么啦——明明都，额，问了一起住哪了，影山你是傲娇吗？”日向带着讨人厌的谄笑和讨人厌的酒气一头栽进自己的被窝里。

“——喂，走来啦！”

“...没关系的喔。影山。”橙色的小脑袋嘟哝道，“告诉你那位，说这宿舍就可以了啦。两个人一起搬走不是超——麻烦…”

——啊？“那你——”

“我会搬走。”日向猛地抬起了头，微醉的双瞳泛着点点泪光，“校外那种单人小屋。我的话足够了喔。”

…什么啊这是？“你就算醉了这种胡话——”

“不是胡话，真的啦。”日向委屈地扁着嘴，像是在撒娇却又像是在难受，“反正我早就知道你觉得我很麻烦了。”

…“嗯，说的的确没错。”

“所以——啦…我知道你不好开口的嘛，这种事，所以我替你做主啦。”

“——所以说我并没有想同——”

“要好好待她喔。”

影山在说些什么之前被日向用一个吻堵住了嘴唇。明明是男孩的嘴唇却非常的柔软，就算透着酒气也能闻到在那之下属于日向翔阳独特的太阳香。

影山坐在床上，静静地享受着这个单纯而漫长，纯粹嘴对嘴的接吻。没有过多热情，也没有在深一步的缠绵，干净地像空气。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在作祟吗？

就连这按理来讲不是第一次的接吻，都变得像初吻一样。

“...明天，记得提醒我，去找公寓喔。”

日向翔阳的嘴唇离开自己前如此嘀咕道，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爬到另一边的床上，不过几秒便传来了睡眠时起伏较大的呼吸声。

影山坐在床上片刻，下床为日向整理了一下被子，看着小个子在被整好的被窝里换了下自己喜欢的位置，带着点点笑容进入了梦乡。

停顿了片刻，影山也轻轻回到自己床上，关上了房间里唯一一占亮着的灯。

 

【明天记得，什么都不要说。】

被模糊的睡意吞没前，他如此起誓道。

 

 

 

 

 

 

——

日向翔阳搬走的那天，影山飞雄拒绝了女友同居的请求，让自己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当日向醒来之后真的有在寻找公寓时，说实话他的确大吃了一惊。并不只是因为先前有过的醉酒后什么都不会记得这样的认定，影山没想到他会那么积极地去做这件事。

然而正因目睹了这样的日向翔阳，视界变得比以前更为清晰。

——什么叫做“要好好待她”？这种类似于胆小鬼逃跑的行为又算是什么？

影山冥冥之中想到了前几年，这个先对着自己告白再告诉自己只是句玩笑的小子。

这样一想，还真不知道他撒谎撒了多少年。

这样一想，无名的怒火便油然而生。

“既然这样，也不要想着再回来了。”

影山像是泄愤一样撕下粘在墙上没有被带走的，沾有那个人笔记的告示贴。将小巧的纸张揉成团，试图将其就这样撕成碎片——

却发现双手失去了力气。

 

 

 

 

 

 

——

日向翔阳搬走第二个星期的某天，影山在电话中向女友提出了分手。无论如何妥善地思考，他最后也还是觉得以电话的方式两方都可以少受一点伤。

女孩的声音果不其然地变成了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受伤的感觉也并不让他觉得陌生。

而正因如此——

“分开了对我们两个都好。”影山坦然地陈诉道，“毕竟，我的生活真的加不进新的习惯了。”

他挂断了电话，一边想着自己的道歉听上去是否足够诚恳，一边躺在那张没有人睡的空床上。距离日向翔阳的离开早已过了一段时间，床上想当然地失去了他的味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会完完全全消失在空气中，自己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然而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得到的话，他或许能够答应那听似玩笑一样的感情，或许那晚他也能好好回应那个他们模模糊糊连接在一起的初吻。

 

爱的多深，也许真的跟动情的告白与歇斯底里的嘶吼没有任何关系。

当他这样躺在另一个人的床上，跟随着习惯寻找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却一无所获，那种安静冰冷却又刺痛的领悟，一点一滴吞噬着大脑。

从那时才能领悟到的——大错特错。

 

没有了空气没有了水，谁都活不下去。

 

 

 

 

 

——

“——你问我吗？我在吃烧烤喔！”

 

影山在日向翔阳离开第三个星期的晚上，第一次拨通了他的电话。明明时间正值午夜，他也清楚这小子不会这么早就睡，却也实在没有预料到电话另一头的世界会这么让人心烦。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影山大声开口抱怨道，“都这时候了还吃吃吃，胖死了吧你。”

“少啰嗦！”电话那边的高音在嘈杂的人群里叫的更凶，“才一个月不见能胖到哪去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怎样都无所谓啦，”有点想生气，“到底有没有时间说话？”

他听着电话那边嘈杂声慢慢变得越来越远，外加小个子仓促的脚步声。

“好啦好啦，”没有其他杂音的声音听上去清晰了太多，“怎么啦？一个月不见，想我啦？”

“对啊。”

“…别这样我会吓到的。”

影山不由得想笑。

“这么个时间还醒着没关系吗？”电话那边的声音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尊夫人应该都睡下了吧？她作息习惯那么好。”

“哦，就那个啊。”影山陈诉道，“我们分了。”

…

电话那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人觉得不安，影山想着应该接些什么而刚要开口——

“啊…所以那个什么？同居的情侣分手可能性更高的说法是正确的是吗？”

——这混蛋。

“先说好啊，”影山不耐烦道，“我们没同居。你走了之后这地方只有我在住。”

“还没同居就告退了吗！？”

“没有办法啊。谁叫我喜欢的是你。”

“唉那也就………………………….啊？”

影山吞了口口水。就像从前一样，他不知道日向的交友圈，也理所应当一样，他不晓得日向是否有那么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恋人。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算在破坏一对本身美满的情侣应有的关系。只有当年不成熟的告白和微醉时的一个吻也许根本不能代表些什么，也许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愿意被怀念的过去式。

然而就算如此——

“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个不懂变通的笨蛋。”

“...额，嗯…好像有吧。”

“而你明明知道我是这么一个人，却还是变成了我的习惯。”

“…嗯。”

心脏忍不住加速了起来。

“…所以，”带着确信，影山直言道，“你觉得你还有地方可以逃跑吗？”

…

他凝听着电话那边做着深呼吸的声音，令人激动地宛如福音。

“...你那里还有地方睡吧？今晚。”

“为什么这么问？”他明知故问道。

“...因为，”感觉像是时隔多年之后，他再次听到了这对外一向爽朗干脆的男孩不易的哭腔，“我想鼓起勇气去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是在找这样的地方的话，”

影山看向空着的床，只属于一个人的位置。

“它一直都在这里。”